周旭君：民营美术馆的公共性与先锋意识

在中国民营美术馆发展的近30年历程中，美术馆如何长期的发展，都是每个民营美术馆所关心的核心。自去年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的开馆展《民间的力量》开幕至今已经运营一年，在开馆之初，雅昌艺术网记者采访民生美术馆馆长周旭君时，就谈及美术馆在大背景下发展的困境。她认为中国民营美术馆的发展过程中，尽管出现了很多具体的现象，但是和中国社会整体的开放和进步是基本同步的，所以民营美术馆的未来是与社会未来的发展休戚相关的。中国社会整体经济走向，会带动文化艺术及社会公益的事业的发展。民营美术馆生长所需要的土壤也会随之肥沃。她说：“在民营美术馆发展的现实中尽管面临着诸多困难，诸如国家政策扶持不足，社会支持艺术公益的自觉观念不够，美术馆自身造血机制的不成熟，我对于中国的民营美术馆的未来还是很乐观的，前景还是很值的期待的。”那么，在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一周年之际，美术馆运营状况如何?未来的发展前景如何?雅昌艺术网再次采访了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周旭君馆长。

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外景

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馆长 周旭君

学术定位和运营模式

从周旭君馆长的采访中了解到，目前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是中国民生银行全额捐资建立的民营专业美术馆。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是民生艺术机构的成员，它和位于上海的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上海21世纪民生美术馆一起构成了民生美术机构的行动平台。从日常运营地模式来看，美术馆是民生艺术机构管理部门和理事会领导下的馆长负责制。

“第一，要有明确的学术定位与研究方向。我们是一家当代艺术机构，学术定位和研究方向会紧紧围绕当代艺术展开。我心目中的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未来具备四个特征：学术性、先锋性、开放性、公共性。这四个特征是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的立馆之本。”从周旭君馆长对美术馆的定位，可以看到从建馆之初对美术馆空间的打造，就已经开始规划未来的运营方向了。

中国民生银行董事长洪崎在开馆展开幕式上致辞

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开馆暨开馆展《民间的力量》开幕式现场

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的建设与筹备工作于2012年启动，馆舍选址于和著名的中国当代艺术聚集地798 艺术区一街之隔的北京恒通国际创新园，其前身是改革开放之初受邓小平先生之邀在京开办的中国内地首家外资企业北京松下彩管厂。美术馆利用松下厂房改造而建，由国际知名的建筑设计师朱锫负责设计规划，上海建工负责施工建设。基于这样一个80年代的工业建筑改造而成的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公共性，灵活性的美术馆模式，替代封闭性与固态静止的传统美术馆模式。未来美术馆不再是成功艺术家呈现辉煌的圣殿，而是激发公众和艺术作品及艺术家互动，交流的艺术场所。空间不再是为呈现作品而作，更是为艺术创作而生。艺术作品最有意义的瞬间，不是作品完成之时，而是公众参与与其互动的时刻。一些灵活可变，功能不明，有用无用的空间，却可激发艺术家和公众创作激情，为特定环境和场地而创作，让艺术品，公众和美术馆融为一体。

以开放性、多元性、灵活性的多元空间替代单一空间的运营模式，对美术馆习惯性的封闭性、单一性及固定性提出了挑战，也成为中国当代艺术空间硬件规模最大的公共平台。整个美术馆建筑面积3.5万平方米，由国际著名建筑师朱锫设计，美术馆设计顾问由美国古根海姆博基金会前主席托马斯·凯伦斯担任。整个改造与建设工程历时3年有余，工程于2015年4月完工。展馆面积约8200平方米，展馆主体结构由多个不规则盒子构成，既呈现出立体抽象的现代艺术形态，又彰显了视觉张力和丰富想象的自由精神。展馆内部由多个不同大小展厅构成，大厅最高净空高度达到14米，可以满足各类型作品展出的需求，以及举办各类会议、论坛、放映和公关活动等等。

与传统艺术相比，当代艺术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其表现形式的多元，为了成就这种特征，民生现代美术馆不仅塑造了传统美术馆中5米净高的经典空间，更有大小不一，尺寸各异，层高显著不同的空间：大盒子，中盒子，小盒子，经典空间，院落展览空间，黑盒子(多功能表演，会议，展览空间)去应对不同艺术形式的需求。它们有机地组织在一个充满张力的中心空间周围，结合美术馆前装置公园，屋顶展览平台，中心院落等开放式展览空间，构成一组尺度不同，形态各异的空间组群。

“我们美术馆是由著名建筑师朱锫设计的，美术馆空间确实让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感受到了现代而先锋的设计感。目前的空间使用率还是很不错的，一楼的展厅、二楼的展厅、三楼的公教空间的使用都很充分;除此之外，我们这个美术馆有很宽阔的公共空间，根据不同需求可以实现各种可能性。这也是我们美术馆的很大特点。这些公共空间一部分是公众服务区，比如入驻这里的咖啡馆，给公众提供了观展之外的休息、咖啡、茶水和冷餐的地方;比如我们连接一楼和二楼、二楼和三楼的大楼梯，它本身就兼备楼梯和看台的双重功能。大型展览开幕、公共活动(如前几天庆祝一周年的美术馆之夜活动)等，大楼梯就坐满了观众，形成了一个非常有气势的景观。另外一些公共空间其实是展厅的延续。我们知道当代艺术有很多装置作品，需要宽阔的空间进行展示，这些公共空间提供了这些功能而且使用频率很高。”从这一年的运营实践中，周旭君馆长认为多元、开放的空间与美术馆的运营模式是匹配的。

如此规模的美术馆更需要一个出色团队来运营，在美术馆的运营中，周旭君馆长认为团队的建设是非常重要的，她说：“一个好的美术馆需要的是各个方面的人才，并能够在一起很好的分工合作，才能发挥出更大的能量。我们现在的团队，专业性人才占主导。虽然总体而言比较年轻，经验略显不足，但是他们充满理想和活力，勇于进取和担当，为美术馆的开馆付出了很多。因此我有理由相信美术馆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目前的运营团队，在馆长和副馆长之外，下设学术研究部、媒体公教部、展览部、商务财务管理部、行政运营部。

多元媒介的展览

在2015年6月25日，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隆重开馆，并成功举办了“民间的力量”开馆展之初，周旭君馆长曾说：“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力求独立客观地梳理中国现当代艺术史，总结呈现当代艺术界的发展趋势和创作成果，扶持青年艺术家成长，开展当代艺术的国际交流与合作。希望民生艺术机构给中国艺术生态带来新的气象。”

在周旭君馆长看来，民营美术馆要重视自我品牌的构建和具备鲜明的个性特征。而开馆展“民间的力量”从某种程度上体现了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的品牌个性。“民间”本身就是一个生生不息的不断产生意义和价值的系统，这个系统是美术馆可以不断挖掘和生发的重要当代艺术资源，给中国当代艺术史的研究和写作提供新的思考维度和观察视角。

对于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运营了一年之后，周旭君馆长认为一年的时间对于一个有理想、有愿景的美术馆来说，只是一个起点、刚刚开局。如她对现状所描述的那样：“美术馆的公共性决定了美术馆是有时代责任的，而美术馆的定位决定了运营是有长远目标的。北京民生美术馆一年来运营成果如何?应由业界和公众评说。当然，我们希望这个开局是建设性的，能够体现出一个美术馆的文化活力和对专业精进的努力。”

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在这一年的运营中，显现多元媒介、多维方向的展览和研究项目的态势。例如在“眼睛与心灵：印度艺术的全新介入”中以国际化的视角向中国观众展现了同样作为亚洲国家，印度与中国都面对着从农业社会向工业化社会转型期的种种社会问题，从80年代至今环境问题、身份问题、宗教问题、种族问题等等反映在印度社会的方方面面。这次展览的作品也是呈现了印度的艺术家们对大规模城市化进程的反思和批判;两届“中国当代艺术年鉴展”都在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展出，以时间的线索为观众提供了当年重要展览的文献和作品资料，通过考察当代艺术对人的现代化、人的责任和价值的增进的程度，来观察和记录当代艺术所具有的真实和恒久的意义;“踪迹：勒梅特夫妇的国际影像收藏”展展出了勒梅特夫妇所收藏的20件影像作品。创作这些作品的20余位艺术家来自世界各地，其中很多都是国际影像艺术领域的重要代表。这些艺术家的创作体现了影像艺术的魅力，更揭示了影像艺术对于当下社会的意义：在数字化时代的今天，影像作为一种艺术媒介能够对难以定义和千变万化的形势作出回应。通过艺术家的考察、记录以及对于像素的编辑、解码和组合，影像能够建构和解构事实，带领我们直抵事物的深处和核心......

“当代艺术中的恒久与无常”国际学术研讨会现场

周旭君馆长在总结一年来的展览和学术项目时认为：“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根据自身的发展定位和办馆理念，构建学术研究方向和展览体系。 展览项目在当代艺术中的主题性研究、年鉴研究、艺术家个案研究、青年项目研究、国际交流等五个方面展开线索，举办了民间的力量、中国当代艺术年鉴展2014、中国当代艺术年鉴展2015、线索3、夏小万个案研究、廖国核个展“一万幢房子”、张大力个案研究、眼睛与心灵：印度艺术的全新介入、法国国际影像收藏展等14个展览，并围绕‘人间思想’、‘当代艺术中的恒久与无常’、‘艺术生态案例研究’等为主题开展国际国内学术研讨会，促进思想碰撞，学术交流。”

“一生万物：MS美术馆之夜”现场

多向度的公教活动

在美术馆的运营中，学术性、先锋性呈现出中国当代艺术的前沿状态，也为艺术家和研究领域的专业人士提供了一个专业的展现平台。而开放性与公共性是美术馆作为公共文化的传播平台所承载的重要的功能。在周旭君馆长看来，现在的美术馆正在逐渐转变成知识发生的场域和为公众提供多向度文化服务的公共空间，所以公共教育的作用越来越重要。

一年来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共开展公教活动50场左右，并初步形成一些方向。周旭君馆长从四个方向阐述了公教活动的特点：第一是围绕重点展览开展的公教项目“展览发生场”，比如开馆展“民间的力量”我们打造的“民间的力量三十年”，比如中国当代艺术年鉴展我们打造的“年鉴现场”，比如印度当代艺术展我们打造的“印度季”。这些项目根据展览的具体特点设计，偏重于学术性，以便更好的挖掘展览的内涵、延伸展览的意义;二是我们为支持和促进当代视觉文化发展打造了“民生Fan空间”。这个项目和美术馆的展览之间不一定有必然的联系，更关注当下的视觉文化潮流和现场体验，邀请相关嘉宾和机构加入其中，举行讲座、对谈、放映、演出、工作坊等多种形式的活动，深受社会公众特别是年轻观众的喜爱;三是我们为支持和促进儿童美育及智性发展打造的“MS童乐园”。这个项目是美术馆儿童公教的总品牌，在此基础上我们举行了亲子美育、电影玩家等活动，并尝试开发了子品牌项目“美术馆里的美术课”，邀请各个学校和社会的美术教育机构加入其中，利用美术馆的空间和展览展开美术课的现场教学。由于涵盖范围很大，目前仍处于摸索阶段。另外今年下半年我们会计划和德美艺嘉合作，将美国最先进的儿童美术培训方式引进过来，根据我们的实际情况打造一个儿童美术教育精品项目;四是我们今年开馆一周年之际推出了“MS美术馆之夜”的第一场：“一生万物：MS美术馆之夜”。美术馆之夜是很多美术馆都在做的事情，而我们北京民生美术馆做同样的事情力求体现出品牌性和独特性，在内容设置上包括了夜间观展、音乐演出、现代舞蹈、行为艺术、多媒体视听表演等多种种类，让这里成为社会公众体验先锋艺术，参与都市文化生活的重要场所。

在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的一周年公共项目“一生万物：MS美术馆之夜”的现场，得到消息的民众越聚越多直到深夜，反响出人意料，现场气氛十分火爆。3个小时的活动，美术馆吸引了近2000人的规模人流。

高昂的运营成本

从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3.5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硬件和一年来的大型展览和艺术项目来观察，这样的规模所承担的成本压力是可想而知的。周旭君馆长在接受雅昌艺术网采访时也提道：“美术馆的运营成本是一笔不菲的费用，这是众所周知的。主要成本当然还是美术馆日常运营、主体业务和人力成本这三大方面组成。我们严格执行预算，力求每一笔支出，花的合理而高效，花在最应该花的地方，这是美术馆的职责所在，也是美术馆运营能力的体现。”

周旭君馆长告诉雅昌艺术网，在现实的经济环境下，民营美术馆的运营压力非常大。中国民生银行作为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上海21世纪民生美术馆和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最重要的赞助人、支持者，多年来投入了巨大的资金支持民营美术馆事业的发展。

作为美术馆收藏的支出也是重要支出的一部分，同时也是美术馆很重要的职能。周旭君馆长在介绍收藏的方式时讲道：“民生美术馆的收藏工作已经形成了较好的基础。我们在举办这些展览中也收藏了一些作品。一部分是来自于美术馆的购买，也有部分是艺术家的支持和捐赠。”

增强自我发展能力

在周旭君馆长看来，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在一年的运营中，以展览、学术论坛、文献梳理等等方式方法对中国现当代艺术和艺术史进行研究、收藏、展示、教育和传播的工作。密切关注青年艺术家群体的艺术动态和开展当代艺术的国际交流与合作。从专业化、国际化、高质量和前瞻性等多层面，打造综合性的美术馆机构。当下，美术馆的含义和功能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从单一的展览和收藏空间向社会公共空间的转变，不仅是国际趋势和潮流，也是中国愈发开放的社会的内在需求。这对于运营团队而言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不仅是公众的美术馆，更是公众的舞台、客厅和圣殿，成为提供社会交往和激发创造想象的理想平台。

对新的一年的美术馆如何运营?会有一些新的举措和发展?周旭君馆长在解答雅昌艺术网的采访时说：“新的一年，我们会围绕中国当代艺术发展历史和正在发生的问题在学术研究、展览策划、公共教育、媒体传播等主体业务上下功夫，做得更加深入，更有特点，提升对当代文化的敏锐洞察和价值判断。我们将更加注重公共教育的品牌建设。办好民生Fan空间、MS童乐园。注重儿童美术教育，更多的组织资源，加大力度进行课程的研发，吸引更多的孩子来到美术馆感受艺术、启迪心智。我们将努力增强美术馆自我发展能力，更有效的建立美术馆自我造血机制，拓展空间运营与品牌合作，开发艺术衍生产品，建立荣誉理事、会员制度等，研究平衡美术馆学术形象与商务开发之间的关系。我们还会进一步加强与民生银行相关业务的互动合作，让金融与艺术的连接更加紧密，实现双向推动的多赢目标。”